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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笔下文学 www.xxbxwx.net,武则天传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!

    一

    天授二年以来,上官婉儿渐渐发现,登基之后的武则天似乎完全变了一个人。也许是大云经中净光天女下凡的传说无形中对她产生了影响,原先风骨峥嵘的面容变得明朗而安详,说话时语调迟缓而沉静,仿佛一条湍急的河道突然减慢了流速。这年七月,武则天颁布了一道谕旨:在宫中禁止杀猪宰羊。武则天的女儿太平公主曾悄悄地和婉儿谈及此事:“原来她除灭异己惟恐不及,如今好像有人在宫中踩死一只蚂蚁都会让她怏怏不快。”

    随着上官婉儿与太平公主日渐亲密,她与女皇朝夕相处的日子也在慢慢减少。武则天整日与男宠薛怀义密处明堂寻欢作乐,有几次甚至在沉睡中忘掉了早朝的时间。

    一天晚上,武则天做了一个奇怪而冗长的梦。她梦见自己在参加一年一度的亲耕仪式时,看见两名僧人在一片桑园中御风而行,其中一人看上去很像自己的父亲,他站在瑞云之上对武则天说道:“月过中天而偏,水堆河岸而溢,盛隆之极,亦是衰败之始,吉凶相陈,阴阳相易,古今一然,吾皇宜好自为之”随后,两名僧人飘然远遁,如黄鹤一去杳杳无踪。

    武则天从梦中醒来,衣裙已被汗水浸湿。她独自一人来到窗边,突然感到了一种无所依归的空落和惆怅。薛怀义在熟睡中发出静谧的鼾声,屋外树影幢幢,万籁俱寂,幽蓝的月光洒满了窗台。这样的夜晚仿佛似曾相识,当年在永巷的漫漫长夜中,她也曾这样凭窗独坐,枯索待旦。如果说当年的孤寂是一种掺杂着期待和恐惧的混合物,那么,现在,它已变得让人难以窥测,不可名状。她所梦寐以求的愿望得以实现的同时,武则天几乎立即感到了它的虚幻,了无意趣。

    不过,这样的念头在她的心中只是一闪而过,经验和本能提醒她,眼下她还不能在这些浮靡的思绪上耽搁太久,她必须去思索一些更为具体而棘手的问题。

    武则天知道,她在任用酷吏清除异已势力的同时,也给自己留下了隐患。告密和杀戮之风正在朝廷内外愈演愈烈。来俊臣的一个密使到达黔南之后,在一天之内就杀掉了六七百人。诬陷和滥杀遍行全国,不仅导致了民众的惶恐不安,也使朝廷变成了一个无赖云集的场所,这与开国之初的盛隆之景显得极不相称。

    和往常一样,武则天一旦决定将某个计划付诸实施,她的行为之快,往往令人猝不及防。

    这年秋天,武则天在批准了大臣李敬则“废除酷刑,恢复常法”的奏请之后,索元礼即以酷刑逼供被控,交与大理寺审讯,不久即被杀于狱中。现已居仆射之职的周兴看来亦难逃厄运,他的死颇具戏剧性。负责审讯周兴的官员恰好是他的故交来俊臣。一天晚上,来俊臣派人将周兴请到自己家中,饮酒闲谈之余,来俊臣面露难色,对周兴说道:“兄弟有一件难办的案子,还请仆射指点。我几乎用遍了罗织经中的刑法,犯人却死活不肯招供,不知如何是好?”周兴指了指桌上的一只酒瓮,对来俊臣说:“这有何难?你不妨将犯人放在一个大瓮里,四周堆上木柴,大火烘烤之下,不怕他不开口。”来俊臣笑道:“这个办法倒也不错。”

    他旋即命人抬来一只大瓮,对周兴说:“现在请兄长进去吧”

    周兴死后,武则天并未立即诛杀来俊臣。来俊臣对武则天素来死心塌地,在她登上皇位的过程中建功殊勋。倘若仓促将他除掉,必然会使朝中亲信受到惊吓。另外,来俊臣正处于文昌左相武承嗣的卵翼之下,受到他的护佑,即便武则天有心将他除灭,亦非易事。正在这个时候,朝廷之中发生了这样一件事情。

    豫州刺史狄仁杰为官政绩显赫,名闻遐迩。天授元年四月,女皇将他召回神都洛阳,官拜鸾台侍郎,后累升至大理寺卿、尚书省仆射及宰相之职。长寿元年,在武承嗣的指使下,来俊臣以谋反之罪控告狄仁杰,同时受到指控的还有御史徐有功、魏元忠等七位大臣。

    狄仁杰知道武承嗣一直将自己视同世仇,必欲除之而后快。现既遭拘押,倒也并未慌乱失措。他曾任大理寺卿,对朝廷法律了如指掌。武则天近来曾向大理寺发布了一条谕旨:凡是初审时即肯服罪之囚犯,不仅可以免用刑法,亦可兔去死罪。因此,当来俊臣对他开始审讯时,狄仁杰即从容说道:“周朝既立,奉天承运,气象日新,我乃李唐旧臣,难奉新主,谋反是实,甘愿一死。”来俊臣听后哈哈大笑:“狄仁杰老儿。你堂堂大理寺卿,未及施刑便招供如仪,想必早已听说我来某的厉害了吧?”

    一同受牵累的几位大臣似乎心有灵犀,除了魏元忠之外,一律即刻服罪。来俊臣也未便施刑,只得将他们收押在监,听候处置。

    当天晚上,狄仁杰将一封密信藏于棉衣之内,说服一名狱卒,将其送还家中。

    狄仁杰之子狄光远接到狱卒送来的棉衣,颇感蹊跷,眼下正值隆冬季节,父亲让人将棉衣送回,也许其中别有隐情。他很快就在棉衣内找到了父亲的密信。第二天一早,狄光远即通过风阁侍郎乐思晦之子入宫向武则天告发。

    乐思晦在两个月前获罪被杀。他的儿子虽然只有八九岁,却异常聪慧。武则天在贞元殿一见他唇丹齿白,目如秋水,便心生爱怜之意。女皇在问明了他入宫求见的原委之后,便对他说道:

    “狄仁杰与你非亲非故,你为何替他送信求救?”

    孩子答道:“来俊臣在朝内作恶多端。两个月前,家父即死于来俊臣之手,现在他又要加害当今宰相”

    武则天笑道:“你小小年纪,知道什么?有些事你不懂就不要乱说。”

    武则天亲自替他掸掉了身上的雪花,并握住了他那冻得通红的小手,只是因上官婉儿侍立在一边,她不便将他揽入怀中。

    “想不到乐思晦还有这么个儿子”武后看了婉儿一眼,若有所思地说。

    接下来的谈话一度偏离了正题。武则天已将狄仁杰一案放置一边,极有耐心地与孩子拉起了家常。她问他多大年纪,读过哪些诗文,并当场赐给他一对玉制的小佛像。

    最后,武则天问他愿不愿意入宫读书,孩子在谢过女皇之后,依然显得忧心忡忡,欲言又止。

    武则天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,她笑了起来:“你不用担心,狄仁杰是不会死的。”

    孩子走后,武则天久久地注视着他的背影,对婉儿感慨道:“要有弘儿还活着,他的孩子也该有这么大了吧?”

    第二天下午,武则天将狄仁杰等七位大臣召入宫中面询。大臣们一见女皇便纷纷跪倒,其中一名老臣当即泪如雨下,武则天来到狄仁杰身边,问道:

    “你既已服罪,为何还让人送信鸣冤?”

    狄仁杰说:“臣等若不服罪,恐怕今天就见不到陛下了。”

    武则天将手中的一纸奏表扔给狄仁杰:“那你为什么要给朕上谢死表呢?”

    狄仁杰粗粗看过奏表,十分震惊:“臣等并未写过谢死表,这是别人伪造的。”

    武则天继而又逐个询问了另外的几位大臣,他们的回答与狄仁杰如出一辙。武则天在仔细核对了他们的笔迹之后,脸上顿时掠过一线阴云。

    “你们都起来吧。”武则天对大臣们说道。

    站在一边的武承嗣见状便上前劝谏:“狄仁杰等人阴险狡诈,陛下不可听信他们的一面之辞”

    “放肆,”武则天怒道“还不给我退下!”

    二

    延载元年六月,右卫大将军薛怀义第三次领兵攻打突厥默啜。经过将近半年的长途跋涉,他于这年初冬回到了神都洛阳。和前两次出征的情景一样,薛怀义率领部卒在定襄至海热尔一线的沙漠地带游走数月,未见敌方任何踪迹,便班师凯旋。他除了给女皇陛下带回了一些鸟类的羽毛和几只羚羊的舐角之外,几乎一无所获。仿佛薛怀义的此番出征不是为了远驱狄夷,安服边陲,而仅仅只是一次野外狩猎而已。

    薛怀义和他的部将们来到紫禁城外,朝中的文武大臣早已在那里迎候多时。不过,薛怀义感到意外的是,女皇陛下未像往常那样亲自出门迎接他。

    在不到四年的时间里,武则天命令薛怀义三次领兵攻打突厥,一直使朝内文武感到迷惑不解。人们不久便有了这样的猜测:女皇频频驱使不谙兵法的薛怀义出征边塞,也许预示着大和尚和女皇之间的关系出现了某种难以弥合的裂隙。

    女皇本人也不知道这种裂隙是怎样生产的,很长一段时间以来,大和尚很少在女皇的宫中留宿,大部分时光都居住在白马寺里。有时,女皇不得不降尊派使女前往白马寺召他入宫随侍,而薛怀义往往借故推脱。即使薛怀义偶尔奉旨前来,神色也显得极为勉强。武则天不安地意识到,自己毕竟已经七十二岁了,而薛怀义正值盛年,精力充沛去年春未,薛怀义与自己的女儿太平公主之间的闲言传到她耳中时,她的心再一次被揪紧了。武则天虽然不会甘心于目前“形同弃妇”的境况,但一时也没有什么办法。有一回,大和尚与太平公主竟然在武后的宫中苟且愉欢,被突然返宫的武则天撞个正着。隔着几道幕帘,她听见女儿不知羞耻地对薛怀义说:“怀义,我与女皇味道是否一样?”“当然不一样。”薛怀义说道。接着太平公主又问他如何不一样,薛怀义的回答更是淫亵不堪,不忍卒闻。武则天一想到自己当年和高宗李治也曾谈过类似的话题,不觉面红耳赤

    薛怀义如今是右卫大将军兼鄂国公,位极人臣,煊赫一时,连武承嗣和来俊臣见了他都不免随马执缰,心揣敬畏。随着他对女皇的厌倦渐趋明显,他在宫中的行为也日益荒唐,几乎到了疯狂的地步。他对于恶作剧似乎非常迷恋,常常以扇打大臣的耳光取乐。他在白马寺中私蓄童娈,终日与之狎戏无歇。他动辄在宫中举行佛教的无遮大会,悬灯结彩,当众抛撒钱袋,以至于有人在哄抢中竟被践踏而死。

    薛怀义这次出征归来,武则天未到城外迎接,使他在震惊之余大为羞怒。第二年的正月十二日,为了庆祝自己得胜还朝,薛怀义在万象神官举行了盛大的佛事庆典,整个仪式隆重壮丽,极尽豪奢。善男信女云集宫外,一时人头攒动,万人空巷。薛怀义原以为女皇陛下会像往常一样前来参加这次盛典,不料,直至曲终夜深,灯阑人散之时,武则天始终没有露面。薛怀义终于失去了理智,他一时兴起,便决定放火焚烧万象神宫。

    当武则天在侍女的搀扶下登上肃天门的殿楼,眺望西北方被烧红的天空时,大火显然已经无法扑救。这座耗时数年建造起来的天堂神官在一夜之间即被化为灰烬。

    明堂被焚烧后的第二天,御史周矩再次入宫面询武后,上本弹劾薛怀义。未等周矩把话说完,武则天就打断了他:“万象神宫被烧掉了,咱们再建它一座就是了。”

    周矩说:“大火烧掉万象神官,陛下尚可补救,倘若燃及江山社稷,臣恐救之不及”

    “有这么严重吗?”

    “臣闻薛怀义在白马寺内私自招募了一千多名武功卓绝的僧人,似有谋反之嫌。臣以为应将孽怀义交由大理寺审讯。”

    “你也不是不知道,”武则夭叹了口气:“怀义现在已经发了疯,倘若将他交给大理寺审问,只会惹出笑话。我看这样吧,你若担心薛怀义谋反,就将寺中的那些僧人发配到外省去吧。”

    周矩见女皇圣意已决,也不便再说什么。只得领命而去。其实,事到如今,武则天也并非不想将薛怀义除掉,况且她近来又有了一个新的男宠——殴中省御医沈南璆。不过,若将薛怀义定罪,势必将由大理寺审讯。女皇担心,薛怀义见大势已去,也许会将他与自己及女儿之间的秘密尽数抖搂出来,几年前郝象贤临刑前的一幕似乎还历历在目。

    周矩走后不久,太平公主入宫求见。出乎武则天的预料,太平公主也是为了薛怀义之事而来。她的忧虑和母亲一样,既然薛怀义胆敢纵火焚烧明堂。他发誓严守秘密的诺言就成了一句空话。

    母女俩的谈话因碍于很多不便启齿的内容而显得小心翼翼。当然,两个当事人由于心领神会,许多枝节问题自可略去不提。

    “薛怀义近来在宫中胡作非为,陛下得想个办法制止他才行”

    武则天冷冷地瞪了她一眼:“你倒来让我想办法!他如今对我的话只当耳边风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。”

    “如果陛下觉得为难,”太平公主说“那就将那个秃驴交给我吧。”

    “交给你?”

    “我是说,让他在宫中元声无息地消失。”

    “你准备怎么办?”

    “我自有办法。”

    “那好吧,”武则天想了想,又补充说“不过你要小心从事。”

    薛怀义纵火烧了明堂之后,似乎也有些惴惴不安。他知道倘若女皇在这件事上深究下去,他将面临怎样的后果。好在事情并不像他想象得那样糟糕——武则天不仅没有责怪他,而且还降诏让他负责重建万象神宫。他的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。

    这年春未的一天,太平公主派一名宫娥悄悄来到白马寺,交给他一封书信。公主约他当晚到后宫的御花园中幽会,并在信笺中夹了一缕青丝。薛怀义接信不禁喜出望外:自己外出征战经年,这个风骚的女人毕竟有些熬不住了。天还没有黑下来,他便像个女人似地在寺中精心打扮起来,寺中的一帮僧众忽见主持心花怒放,亦不明所以。

    这天深夜,薛怀义未带任何随从只身前往皇宫北门。御花园中夜凉似水,月光如洗。在春虫的鸣叫声中,四周一派静谧。大和尚站在回廊下朝远处张望了一会儿,很快就看到了太平公主,她正站在一座被月光照得发白的拱桥上向他招手。

    薛怀义见状赶紧穿过一片花圃,朝太平公主走去。他一想到久未触碰的公主的娇美玉体,顿时心跳气喘,脚步也加快了。当他走到桥头的一处池塘边时,数十名健壮的妇人手持刀剑、棍杖,纷纷从树篱间闪了出来,将他围在了当中。

    薛怀义似乎被吓了一跳,他对太平公主说:“公主,你这是干什么?”

    太平公主笑道:“和尚,你不是吹嘘夜御十女,法力无边吗?就让我的这几个宫女先侍候你一会儿吧。”

    薛怀义自知死期将近,便索性纵声大笑起来。他对面前的这群宫女说:“诸位姐姐一哄而上,小宝倒是受用不起啊”薛怀义被杖毙之后,他的尸体被立即运回白马寺,在一座佛塔前当众烧化。

    三

    一到春秋两季,洛阳城中的乌鸦便会飞临到皇宫御花园的树... 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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